大家好:
首先,对于最近因我个人造成的纷扰,深感抱歉。
这次有机会和一群极优秀的电影人合作《没有别的爱》,我个人满心感谢。很遗憾因我个人过往作为引起争议影响众人辛勤的投入。我对于投资方和全体工作人员深感抱歉,本人也支持片方做出的换角决定。
网路上有很多对我个人的疑问,我想试着沟通说明。
家父49年离开大陆时是个学生,因为战乱中断学业十年,后来到台湾接续完成学业,当一辈子教员直到退休。父亲因教职缘故曾加入国民党,后因我舅笃信马克斯主义被迫逃离蒋介石政权下的台湾前往大陆,父亲为此受累愤而退党,并告诫我切勿加入任何政党。
缘此至今我不曾加入任何政党,或任何政治组织。我从来不是台独份子,也从未倡议台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根,父亲是大陆人,母亲是本省人,我没有割裂自己血缘的想法,我是中华民族炎黄子孙,根不会断、身上流的血脉也不会断。
从小我被教导做堂堂正正的中国人,自幼父亲描述大陆山川壮丽景况深深影响我,总有一天得要亲自走遍那些壮阔。随着年纪增长我才知道回大陆并不容易,两岸交流前的70、80年代台湾被压抑的乡土文化爆发,我的目光也从远眺大陆看到脚下的土地。
两岸交流以后,大陆各种现实资讯迎面扑来,一大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天地在眼前开展,所有事物都新鲜,我慢慢试着重新拼图理解,点点滴滴。
随着数次政党轮替,两岸关系出现种种变化。在台湾我关心的不是谁当选执政了,我关心的是政策是否照顾平民百姓、整体资源分配是否公平、生活环境是否更加妥善?因此,过去几年看到某些弱势个体、弱势群体的求救被忽略时,我会透过脸书转发,希望他们的处境能被看见。
2002年底我拍摄的短片拿了几个奖,那阵子会有一些学校或学生社团邀我带那短片去分享。其中有学生邀我去和一个基金会的年轻人分享,于是我同样带着短片去放映,放映后让学生提问,整个过程大概一个半小时。
这些天我从网路上才得知那个基金会叫春雨基金会,和台湾民进党有关联。我请托朋友代我询问查证,得知那次电影分享在2003年上旬,是春雨基金会第一次举办青少年活动,也是至今我和春雨基金会唯一有过的接触。
那阵子带着短片几次分享下来,我自觉口才不佳,之后便婉拒各种说讲邀约,近六、七年来更是一次也没应允。
2006年我执导高雄市形象广告,那几年我主要工作是广告导演,我自小学二年级搬到高雄,直到大学又搬到台北就读定居,可以说是高雄人,这也是高雄市政府找我担任导演的原因。
2008 年高雄市成立电影拍片支援中心,当时我正准备拍摄一部取材自真实故事的电影“不能没有你”,由于真实故事就发生在高雄、台北二地,所以我除了申请高雄拍片 中心的支援,同时申请台北影委会的支援。那年高雄拍片中心协助了7部电影的拍摄,我的电影是其中一部。而至今获得高雄拍片中心协助的影片己超过百部之多。
电影上映前后获得许多奖项,对于才刚成立的拍片中心是很大鼓舞。隔年拍片中心希望我能再有电影去高雄拍摄。于是我递交了一部新电影的企划书,也获选了,但几个月后我认为自己没准备好,于是放弃了拍摄计划。
“不能没有你”在台湾反应还可以,前总统马英九先生特地拨冗看了,之后还公开呼吁公务员都应该看这部电影。
我 常看舞台展演。一位久未联系的朋友邀了几回,2010年4月5日我去台北国父纪念馆看了神韵舞蹈团的演出。如同一般演出,结束散场时演出团体或记者总会堵 着公众熟识的面孔采访美言几句,我客气地询问了该演出在台湾共做了多少场次?记者回答已经半个月了,总共是一个月的演出。“歌舞剧在台湾没有这么多剧场观 众呀!?”我说。接下来短短几句采访上了编辑台之后,就是在网路上可以找到的旧闻。
也是那回之后,我才知道神韵舞蹈团的成立背景。隔天朋友问我感想,我说就一般舞剧演出而言比较刻板、少了点创新之类的。或许我的直白朋友不爱听,这位多年未联系的朋友又断了联系。我个人并无宗教信仰,不曾参加也没有支持其相关团体。
2014年3月16日我抵达深圳参与电影工作,又从深圳飞北京,直到4月21日完成工作才返回台湾。这一个多月当中,台北有位立法委员只花30秒便宣布完成了关系两岸未来发展的服贸协议的审议程序,隔天便引发往后22天的太阳花学运(2014年3月18至4月10日)。
太阳花学运背景脉络并不单一,陆续包围立法院在外围声援、聚集的民众,估计也不乏抱持各种主张,但最大公约数还是对于当时台湾经、社、政种种现状的焦虑,因着立法委员不正确的审议程序意外触发了。
在深圳的我透过新闻得知,担心学生和警方发生冲突导致流血事件,于是透过网路转发了几则医疗资讯、呼吁对话解决、警方慎用武力。很遗憾这样的网路转贴没有作用,流血事件还是发生了。事件结束后,几十个学生、民众成了被告。当我回到台北时,事件已经落幕十一天了。
2001年开始意识到地震频仍的台湾小岛却要盖第四座核电厂是个隐患,因此参加反核游行。平和地参加游行,保护你相信的价值,在当时已是生活在台北的一部分。
2013 年起,每到周五黄昏之际,便有一些民众会来到自由广场席地坐下,温柔而坚定地表达反对续建核四厂。那一两年中,得闲时候我也会去广场坐下来,在那里可以听 到不同立场的意见。广场是公共空间,有时陌生人认出你会过来要求合照,也有时会要求你拿个字板拍照。字板内容从祝朋友生日快乐、求婚,到五花八门各种议题 都有。
当有人拿争取香港普选字牌希望拍照时,当下我没有多想便答应要求。这是我政治敏感度不足,无从预料后来会衍生那样激烈的冲突,个人感到遗憾。
2014年香港占中期间我在台湾拍片,由于不熟悉运动的脉络,毕竟不是自己熟捻的社会背景,我转发了一则占中事件背景由来的媒体报导,期望朋友认识和了解,减少误解的可能。
2015年夏天我又离开台湾,在LA、北京等地工作。从新闻得知台北一位高中生因教育部课纲微调争议,采取自我结束生命的激烈手段时,感到非常惋惜。我在个人脸书上写了大悲无言四字,并开始在网上找资料,试图理解为什么一个年轻学子会这样做。
几 天后,偶尔看到一则即时影音新闻,其他几位学生在同伴失去生命之后,有了一次与教育部长对话的机会。媒体直播这次对话,现场学生们面对官方式回应激动崩溃 嚎啕大哭,相信看到那一幕的人都会担心这些孩子们在无路可出的绝望下,怕是会有模仿效应做出不可挽回之事,于是赶紧在脸书批评了教育部长,用意在委婉呼吁 学生自我期许珍惜生命。我不知道这样的安抚贴文能否被学生看到起作用,却因此被台湾媒体名嘴批点为支持反课纲。
就我个人理解,课纲微调产生争议在于程序和内容两大部分。但那阵子一个高中生在脸书贴文提及慰安妇是否自愿的疑问,引发争议,虽然这位高中生公开道歉了,但此一失言不断被放大,几乎淹没了主要诉求。
质疑慰安妇是否自愿,无庸置疑,绝对是错的,形同再次对受害者施暴。
至于台湾各党派的不分区立委名单依法在选举前公告,网上可以查询。曾有政党举办网友推荐票选不分区立委名单,这样的活动不需经本人同意,只要网友推荐就会列入票选。我也被少数网友推荐,结果得票数少到该政党根本没联系我,也没有将我列入正式名单。
过去我参与公民运动是社会参与,并非起于政治行动,更无关于特定政党的支持,那是对于弱势或不公不义事件的发声,也是透过社会参与的公民责任。
我对这一切没有隐瞒,我的不善词辩经常给他人造成困扰,面对误解也总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证明。生在台湾多元社会里,我始终在学习尊重与包容,对于他人的信仰信念即使与我不尽相同,我也要求自己必须尊重,偌若因此造成不必要的误解,我都必须深刻检讨。
也恳请大家未来不再针对全体工作人员辛劳完成的影片,我个人愿承担所有责难与后果。
文长语赘,再次为这些日子造成大家的纷扰,致上我最深的歉意。
戴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