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踪迹 ——华南师大校址寻踪

1933年成立的勷勤大学,校址分散,校区狭窄。其工学院在增步,商学院和本部在光孝路,师范学院和附中则在越秀书院街和西湖路。战争的气息风卷云涌,加 上招生逐年增加,学生经常夹着书本穿梭在各个校区,学习和生活极为不便。因此,寻找新的校址成为大学创办之初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

勷勤大学筹委会最开始选址在南海蟠龙岗,建筑工程项目都已经招标完成,但因为当地民田较多,农民阻拦,无奈只好改选在番禺石榴岗。意外的相遇,也让石榴岗成为了师大历史永恒的印记。

石榴岗的风云变迁

石榴岗风景极佳,非常适合学习。正如当时《广东省立勷勤大学概览》记载:石榴岗倚山环水,林色葱翠,风景优美,最适于学子潜修,乃改择为建校之用。

选址确定之后,富有文化意蕴的大学建筑设计就显得尤为重要。与同期建设的石牌中山大学(1933~1935年)古典风格不同,勷勤大学新校建筑设计风格采 取了当时非常摩登的现代形式。新校区由勷勤大学建筑工程学系主任林克明主持设计。林完全抛弃了古典、对称和严谨的构图手法,选择适应地形环境、建筑依据地 势自由布局的规划。如果说,在此之前,岭南只有零星、猎奇的摩登建筑,那么在勷勤大学则已产生了当时规模宏大的摩登建筑群的构想,并且部分得到体现。教育 学院大楼甚至以其现代派恢宏气势,在当时广州高校建筑中赢得“潢宫”之美誉。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10月,师生们在石榴岗刚住满一年,就被迫迁往粤西北山区。

石榴岗面临宽阔的石榴岗河和仑头海,背靠驰名的七星古海岸遗址,是禺南(番禺县南部地区)通往广州水路交通的中转站,有公路直达广州城区,具有重要的战略 意义。正是这种优越的地理位置,1938年,日本海军从惠州大亚湾登陆,部分舰队开到石榴岗的珠江口岸时,竟直接将石榴岗校区作为其侵略华南的一处大本 营。

1945年夏,已更名为省立文理学院的全校师生刚迁到西江罗定县,准备复课,就听到了日寇无条件投降的消息,全校一片欢喜。此时石榴岗已由日军大本营变为 临时俘虏营,学校只好先迁回广州光孝寺复学。由于急着想见一下阔别多年的石榴岗校区,一些性急的学生还私下跑到石榴岗,看日军俘虏营状况。次年,学校九年 的西迁生涯结束,文理学院师生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石榴岗。

随着新中国的成立,翻天覆地的变化也纷至沓来。石榴岗这块地方因其地理位置处于港口,具有国防战略意义,再次被新中国的海军部门看中,作为“中国人民解放 军中南军区海军司令部”基地后勤部。1952年,广州区高等学校院系调整工作委员会作出报告:“适其时,石榴岗三院校(华南师范学院,广东法商学院,广东 工专)奉令与海军换让地址。”于是,广东文理学院暂迁到黄华路,两个月后被调整到石牌,并同时改组更名为华南师范学院。

从进驻到被迫离开,从回迁到再次离开,期间,学校仅校名就更换过4次,在石榴岗上也共不过生活7年。沧海桑田,昔日的勷勤大学早已不在,只有至今仍然屹立在石榴岗最高处的大球形水塔,见证着石榴岗的风云变迁。

石牌的前世今生

今天的广州石牌地区,高校林立,堪与番禺小谷围岛上的大学城相媲美。但最早的时候,今天的华南师大石牌校区却是军阀的跑马场。1931年4月,军阀陈济棠在石牌兴建了一个面积达19万平方米的跑马场,其规模宏大,使得看赛马成为当时的一大新鲜事。

但是,教育界也看中了石牌清幽,适合求学深造的环境。当时,时任中山大学的校长邹鲁,下定决心要在石牌北面的五山兴建一所一千年仍然不落后的大学。石牌五 山一带山环水抱,确是文脉之地。国民党元老戴季陶曾言:“石牌聚龙一带,风景气象,为广州全体之中心,试登炮台旧址一观,四方山环水抱,大有万象朝宗之 势。”邹鲁为此考察了世界29个国家的大学校园,费尽心血建成了一个令外国人都赞叹的五山大学校区,许多外国校长参观五山校区之后,纷纷表示要与中大交换 师生。

可以说,邹鲁在五山地区兴建的第一所大学为今天石牌一带高校群聚奠定了起点。

在跑马场建成两年后,由于军阀力量过大,西南诸省与南京政府貌合神离,两广军政首脑想通过民航沟通其他省份,维持西南独立。于是,昔日的石牌跑马场一侧被 用于建设飞机场,名为“启明机场”。今天,从师大西门走进华师,沿着玉兰路和紫荆路之间的路面一直向东至文化广场,这正是八十年前机场的跑道。这里,开辟 了中国第一条通航国外的国际航线,人们可以直接坐飞机从广州直达河内,每周往返两班。

解放前夕,国民党代理总统李宗仁幻想与共产党划江而治,在这个早已废弃的机场上修建自己的临时总统府。然而,内战之中,国民党一溃千里,李还来不及进驻这个刚修建好的办公大楼,就匆忙逃到了海岛台湾。

解放后,南方大学将校址定在了石牌这个地方。学校由时任广东省人民政府主席的叶剑英兼任校长,陈唯实为常务副校长。1952年,南方大学完成培养建国初期 革命人才的任务,其俄语系随着院系大调整的潮流留在了原地,等待华南师院的到来。今天的华师教育信息技术学院门前屹立着一座巨大的叶剑英头像,正是为了纪 念华师史上的这一时期。

同年,全国的大学都在经历着“关停并转”的彻底洗牌考验。“对于旧中国遗留下来的高等学校,原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产物,是为帝国主义和反动统治阶级服务 的,如不彻底加以改革,这些现在已属于人民的高等院校,就不可能很好的担负起为新中国培养大批建设人才的任务。” 1951年《人民日报》发表的一篇关于院系调整社论对此作了旗帜鲜明的说明。

当华南师院迁入石牌,中山大学也奉令调至珠江边上原岭南大学旧址。而原五山校区却由中山大学遗留下来的工学院和农学院分别组建华南工学院和华南农学院。华南师范学院的加盟和华南工学院、华南农学院的成立,使石牌地区初显大学群落气象。

1957年,在华师一墙之隔的东面,广东民族学院成立;1958年,与华师一路之隔的南面,暨南大学复建。至此,广州几大主要高校都集中于此,文脉流转,书香俨然。

在白纸上重绘蓝图

1952年三月,华南师院在暂迁黄华路造币厂,两个月后来到了石牌。在中山大学、华工、华农,我们也许可以看到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建筑风貌,感受到历史的厚重,但华师所在的石牌却是一穷二白。在外人看来,新校区不像一个校园,更像一块荒地。

这里最好的建筑是国民党在解放前为南逃而仓促建成的“总统府”,临时作为华南师大的办公楼。除此之外就是用泥木搭成的小平房、茅棚。

“尽管石牌校址原先是南方大学的,但条件非常差,基本上还是一块水田。”1952年,当学校确定选址石牌时,时任总务处处长廖华扬带头,和副处长王焯耀、 教务处处长裘同恬一同具体负责整个搬迁工作,为学校驻扎新校区“打头阵”,先到石牌,对校园进行规划。“当时学校领导在安排住房上就感觉远远无法满足学校 的需要。教授没地方住,如何让人生活?”当时刚毕业的教工团总支书记许世彤提到。于是,在生活条件紧张的情况下,师院安排每一间教室大小的房间住三家人, 呈“品字型”分布。教授的生活暂且如此,学生的艰难更是可以想象。

当旁边的华工、华农学生坐在恢宏优美的课室中读书时,华师学生却只能在茅棚中上课。当时全校最大的茅棚是大礼堂,且是多功能的,既作饭堂、体育馆,也作开大会讲座报告的礼堂。50年代时,陶铸便是在这里作了著名的《精神.情操.理想》报告。

1957年,华师建起了广东高校首屈一指的课室大楼。这座雄伟的苏式建筑在建国十周年之时曾被作为新中国成立后的教育建设成果之一,被《广东画报》立为存 照。同时,由于广深铁路穿过了学校,每次火车经过学校,总是引来极大的轰鸣声,学生穿过铁路时也小心翼翼的。在那个及其重视知识分子的年代,陶铸对此下了 批示,要求铁路为教学让道。一年以后,铁道部门将其迁移至学院北面。原来火车驶过的地方,早已变成了今天中区花园教师们居住的地方。

1959年,学校的总体布局形成了以院部—课室大楼—校门为主轴的教学中心区,新建的物理楼、化学楼和中文楼、外语楼为中心区的东西两翼,东西两边分别为理科和文科学生的生活区,再往东伸展,为集体教工宿舍区和教工家属宿舍区。至此,师院的新布局基本形成。

在这片土地上,华师走了半个世纪。曾经前辈种下的小树,而今郁郁葱葱,没有历史积淀的建筑,却也时刻记录着一代又一代华师人的成长。

(作者:华维勇 郑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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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5-12-03 17:06:33  更新单位:校长办公室、档案馆点击: